推荐7本好看的言情小说:[宫学有匪] [ 公主且慢 ][盛世荣宠] 天命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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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有匪

高能山大王 VS 书院小才女
美人书生被逐出皇城,因缘巧合上山为匪,留了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打下一片赫赫威名,做了统领十八座匪寨的东夷山君,还在这一年早春,绑了一群皇城书院来的贵人,不多不少,刚好十六位宫学女公子,他不要财不要色,唯独定下一番古怪的赎人规矩……
缘分就从这里开始,青山绿水,匪气盎然。
【一句话简介:仗剑走书院,匪气怼天地,宠友宠妻宠兄弟。】
男主能文能武能撩妹,三分恣意,七分情深,一把疏狂匪骨。
女主能屈能伸能被撩,三分呆萌,七分乐天,装怂保命一把好手。
更有书院少男少女排排站,款式多样,CP多对,任君采撷,宫学嬉笑怒骂,红线飞扬。
一个有情有义有糖有虐也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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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东夷山。
  
  岩洞里,石壁潮湿,暗河流淌。
  
  少女们蜷缩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中,相互依偎,瑟瑟发抖着,烟青色的裙角如一株株摇曳的幽莲,不时发出压抑的嘤嘤哭泣。
  
  牢门前看守的两个人一胖一瘦,对这些泣声充耳不闻,瘦的那个只是掏了掏耳朵,转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一牢少女啧啧感叹:
  
  “不愧是盛都来的女公子,宫学里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瞧这个个细皮嫩肉,如花似玉的,跟山下镇子里的娘们根本不能比,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知什么理?”
  
  对面的胖子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知书达理。”
  
  瘦子一拍手:“对对对,就是知书达理,一眼望过去个个气质都不凡。”
  
  胖子继续面无表情:“老大都教咱们念了那么多书,你怎么肚子里还是一点墨都没有?”
  
  瘦子不乐意了,啧了声:“就你能耐!”
  
  暗牢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声来:“你,你们快放了本小姐!”
  
  那是个眉目带些英气的俏丽姑娘,身量略高大,在弱不禁风的一群贵女中显得格外突出。
  
  “我爹是兵部尚书孙汝宁,你们最好快把我放了,不然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会把你们这帮匪徒通通抓起来!”
  
  她挑起两根长眉,瞪着微红的眼,很凶的一副模样,却把门口的瘦子逗笑了:“哟,兵部尚书呀,听起来好威武呀……喂,胖鹤,去年老大抓的那只鬼,是个什么官来着?”
  
  对面的胖子依旧面色淡淡,这回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了:“将军,泸西的大将军。”
  
  牢里开口的少女神色一凛,瘦子却看也不看她,继续和胖子嬉笑闲扯:“那你还记得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胖子有些不耐烦了,言简意赅道:“记得,老大给了他次机会,挑了武器一对一,结果不到十招,就被老大一斧头劈成了两半,血淋淋地挂在……”
  
  “别说了,别说了!”先前开口的少女尖叫起来,眼神像见到毒蛇一般:“你们这群魔鬼,你们不得好死,我不会怕你们的……”
  
  牢房里有人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恐:“梦吟,梦吟,别再说了,且忍忍吧……”
  
  那孙家梦吟平日在宫学中横惯了,这次开口便被治住,想出头都不能,只得又愤又惧地抱住身子,好一阵儿才消停下去。
  
  一牢的贵女们齐齐松了口气,门口的瘦子摇摇头,一声嗤笑。
  
  却在这时,人群里又冒出一个脑袋,怯生生的,似是鼓足了勇气:
  
  “两位大哥好,我,我爹是平江首富,汇通银号的赵氏家主,可以,可以给你们很多钱,求求你们放了我们书院的人……”
  
  那颤巍巍说话的少女,同之前孙梦吟凶悍的架势截然相反,一张脸苍白如纸,纤瘦而楚楚可怜,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她旁边的孙梦吟愤然抬头:“赵清禾,你什么意思,谁让你求他们了,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把我们宫学的脸都丢尽了。”
  
  那语音结巴的少女不理会她,也不顾牢里其他人投来的惊讶目光,只继续哀求着:“真的,两位大哥,我,我不骗你们,只要把我们都放了,多少,多少钱都可以……”
  
  门口的瘦子笑了笑:“平江首富么,有点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放心,钱我们当然是要的,至于人嘛,得看我们老大如何决定了,放不放,怎么放,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对吧,胖鹤?”
  
  对面的胖子懒懒一哼:“嗯。”
  
  一牢贵女呼吸一窒,刚才还怀有几丝希冀的目光瞬间湮灭,有人忍不住捂脸埋下头,咬唇又哭了出来。
  
  这一刻,这群皇城来的“天之娇女”终于绝望意识到,山高皇帝远,在这座远离盛都的边陲孤山,同这帮匪徒讲任何道理都是没有用的,他们口中的“老大”就是操控一切的命运之主,再滔天的权势,再惊人的财力,在他面前也同一只蝼蚁一样可笑。
  
  而接下来瘦子说的一番话,更是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别哭哭啼啼的了,待会我们老大要来,在你们中间挑个陪他喝酒的,你们的运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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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满牢少女尽皆变色,如果说之前她们还在极力忍耐着,保持世家贵族的淑女风范,那么此刻那些惶恐不安再也压抑不住,如洪水般渲泄而出,牢中瞬间一片恸哭混乱。
  
  瘦子未料到反应这么大,没好气地拍拍牢门:“安静点!你们懂个屁,你们还配不上我们老大呢,他是世上最英武俊朗的好儿郎,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你们也不在青州这块地儿打听打听,谁家姑娘不把他当神一样供起,能陪他喝酒,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哭哭哭哭个屁啊!”
  
  瘦子的怒吼没能平息一室动乱,反而令少女们的哭声越来越大,对面的胖子皱眉捂住耳朵,有些哀怨地瞅了他一眼。
  
  一片混乱中,角落里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拉住了一抹烟青色的裙角。
  
  “四姐,你别怕,待会你就躲在我身后,我不让那山大王瞧见你……”
  
  凑近的窃声让角落里那道纤秀背影一颤,少女回过头来,一张堪称美艳绝伦的雪白脸庞,正是奉国公家的嫡女,闻人姝。
  
  拉她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她同父异母的五妹,素来未放在眼中的庶出女儿,闻人隽,她有些意外,泛红的双眼愣愣地与之对视。
  
  闻人隽于是又凑近了些,掏出素净的手巾为她抹眼泪,将刚才那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紧紧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四姐听清楚了吗?”
  
  闻人姝眨了眨眼,一时忘了作出反应,只是一张脸更显纤柔惹人怜。
  
  她平日自恃身份,并不与这“五妹”如何亲近,即便是一同上宫学,也要分乘两辆马车,以示身份尊卑区别,并且,她深知这个“五妹”的性子,爱书成痴,平日都默不作声,行事内敛,甚至有些书呆子气,她委实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挺身相护。
  
  “好……多,多谢五妹。”
  
  到底回过神来,闻人姝不欲再想太多,非常时刻,她也顾不上嫡庶有别,先承了情保身再说。
  
  才往闻人隽小小的身后藏好,便有脚步声自牢门外由远至近传来,所有人心头一紧——
  
  是那位占山为王,名震青州,十八座匪寨奉之为首,所谓的“东夷山君”来了。
  
  “都抬起头来。”
  
  岩洞里暗河流淌,压迫人心的气势在牢房里弥漫着,少女们浑身颤抖着,脑袋几乎要埋到衣服里面去了,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说,都抬起头来。”
  
  直逼人心的气势愈发浓烈,声音不凶,也谈不上多温和,却意外地低沉动听。
  
  瘦子急了,上前挥手:“抬头抬头,都什么毛病,再不抬头老子就上来硬掰了!”
  
  少女们个个如临大敌,生怕瘦子的手碰到自己,惊慌不已地抬起头来,却吓得呜咽一声,险些哭了出来。
  
  面前那道身影挺拔而立,高大如松,乱糟糟的胡子把整张脸都遮住了,根本辨不清模样,只露出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闻人隽也在抬头的一瞬间被煞到,脑中登地冒出一个词:虎虎生威。
  
  简直,简直不像个人,像头山中呼啸的……猛虎。
  
  她身后的闻人姝显然也被吓到,身子剧颤地就要低下头去,却被那道低沉的嗓音叫住,大手一指。
  
  “你,出来。”
  
  闻人姝瞬间煞白了脸,所有女公子也同时望向她,一旁的瘦子已经开始惊艳啧啧:“老大眼光就是好,这个是里头最漂亮的,先前都没注意到,搁角落里藏得够严实……”
  
  闻人姝尚面无人色时,那只大手已伸过来拉她,不容拒绝的威仪。
  
  “你,陪我喝酒。”
  
  闻人姝一个激灵,陡然发出一声尖叫,拼命挣扎着:“我不会喝酒,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她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却被拖得几个踉跄,满牢的贵女都慌了,恐惧一触即发,哭声夹杂着求情声,那孙梦吟与闻人姝向来交好,此刻更是急得死死拉住她:“姝儿,姝儿……”
  
  就在一片混乱中,一个嫩生生的声音突兀响起,挡在了闻人姝身前。
  
  “我,我会喝酒!”
  
  那忽然冒出来的小小身影正是闻人隽,她语调有些发颤:“大王,我会喝酒!”
  
  瘦子一瞪眼:“叫山君!”
  
  闻人隽立刻改口:“山君大王!”
  
  瘦子眼瞪得更大了:“诶我说你……”
  
  那东夷山君却挥手阻了他,眼睛往闻人姝与闻人隽腰间瞥了过去,那里系着一个精致的玉牌,刻了“竹岫书院”与各自的名姓,代表每位宫学弟子的身份,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是姐妹。”
  
  大手松开了闻人姝,转而拉住了闻人隽,“也好,还算人如其名。”
  
  清隽文秀,眉目纤纤,堪堪能入眼。
  
  闻人隽像根弱柳似地被卷走了,身后的闻人姝瘫软下去,劫后余生地喘着气,被孙梦吟紧紧搂住,旁边的赵清禾却脸色惨白地叫了声:“阿隽!”
  
  闻人隽在那东夷山君身边,背影抖了抖,没有回头。
  
  屋里暖烟缭绕,简单干净,壁上挂了弯弓与长刀,独居多年的模样,与闻人隽想象的“虎穴”大不相同。
  
  但她还是发自心底的胆寒,尤其是她在为东夷山君斟酒时,那只大手按住她的一瞬间,她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中酒壶扔了出去。
  
  “你哪里会喝酒,骗人都不会。”
  
  那东夷山君微眯了眼,盯紧闻人隽腰间的宫学玉牌,似是心情极不佳,闷了一口酒后,挥手不耐:“滚滚滚,不要你倒了。”
  
  闻人隽如蒙大赦,正要退到一边,那东夷山君却攫住她的眼眸。
  
  “给我唱个曲儿来听听吧。”
  
  冷汗自背后流下,闻人隽从没觉得时光这么难捱过,她被屋里的暖烟熏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脸颊微红,那细如蚊呐的唱声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果然,才硬着头皮哼了几句,那东夷山君便烦躁地将酒杯一顿。
  
  “唱的是个什么鬼,丧乐都比你好听!”
  
  闻人隽脚一软,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大王我还是给你倒酒吧。”
  
  东夷山君嫌恶地瞪了她一眼,挥挥手:“唱歌不会,跳舞总会吧,宫学就没给你们上过礼仪课吗?”
  
  闻人隽脑中一闪,回忆起来,生怕再惹猛虎不悦,“有有有,跳舞我会,我会跳……”
  
  她绞尽脑汁开始想祭天的时候,台上那大祭司是怎么跳来着,边想边在东夷山君如炬的目光下,僵硬地摆出架势。
  
  心一横,牙一咬,死就死吧。
  
  “嚯——”
  
  随着一声大吼,那道纤秀身影拍腿跳了起来,嘴里还念着不成调的符咒,整个人像在跳大神一般,柔软的腰肢怪异地扭动着,无一丝风情不说,还带着违和至极的滑稽感。
  
  屋里暖烟弥漫愈甚,东夷山君的脸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一拍案几:“够了!”
  
  “就这点道行也敢替人出头。”他起身,像是要去抓闻人隽,“原想指望你给我解点闷儿,结果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什么?”
  
  闻人隽吓得一个激灵,拔腿就跑,跟东夷山君在屋里绕起圈来:“大王恕罪,大王恕罪,我再想想,我还会,还会……我还会讲故事!”
  
  “少再蒙我了,讲给自己听吧!”东夷山君酒劲上头,不欲再忍,眼见伸手就要扣住那个小小肩头时,忽听到少女一声尖叫。
  
  “真的,我会讲,会讲《山海经》!”
  
  她说着抱紧身子,闭上眼,也不等东夷山君如何反应,一口气径直不停歇地背了起来:“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署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有禹攻共工国山。有国名曰淑士,颛顼之子。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
  
  讲着讲着,屋里忽然没了声响,闻人隽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竟看见东夷山君低着头,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她心一颤,那道英武身影已经低沉开口。
  
  “背得不错,这是《大荒西经》那一卷,讲讲《海内东经》吧。”
  
  说完转身竟坐回案几前,又为自己斟了杯酒,见闻人隽还傻愣着,不由催道:“讲啊。”
  
  闻人隽如梦初醒,心跳如雷间,既惊讶东夷山君对《山海经》的熟识程度,又庆幸自己“逃脱一劫”。
  
  她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小心坐下,平复翻涌的情绪后,开始忆起《海内东经》那一卷。
  
  “海内东北陬以南者。钜燕在东北陬。国在流沙中者埻端、玺,在昆仑虚东南。一曰海内之郡,不为郡县,在流沙中。国在流沙外者,大夏、竖沙、居繇、月支之国。西胡白玉山在大夏东,苍梧在白玉山西南,皆在流沙西,昆仑虚东南。昆仑山在西胡西。皆在西北。雷泽中有雷神,龙首而人头,鼓其腹……”
  
  烛火摇曳,絮絮软语中,东夷山君撑着脑袋,安静地饮着酒,似乎听得很认真。
  
  不知是烛火映照着他的眉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闻人隽竟觉得,那双眼睛出奇得漂亮,似揉碎了漫天星光进去,连眼神都温柔许多,减去一身煞气。
  
  而那轻敲着酒壶的手,近距离端详才发现,竟也修长白净,不似那把大胡子那样粗犷,说到胡子,竟真有人能将胡子留得那般乱糟糟,将整张脸都遮住了,活像头山中猛虎……
  
  闻人隽胡思乱想着,嘴中讲述未停,不知不觉便至深夜,那只大手终于一挥,让她停了下来。
  
  东夷山君长睫微颤,像是有些醉意了,漆黑的眸中浮起几分浅笑。
  
  “我从前也给人讲过《山海经》,可比你讲得好多了,你完全是照本宣科,记性不错,却哪里算什么有趣故事?”
  
  闻人隽讪讪一笑,识时务地为东夷山君倒上一杯酒,那只修长的手接过饮尽后,目光盯着烛火,渐渐迷离起来。
  
  “讲给姑娘听的,当然要有趣些才行……我那时怕她听不懂,还画了图,一幅一幅地与她解说,早春的风还很凉,她披了我的衣裳,花瓣落在她头上,我竟一时都分不清,是花美一些,还是她更美些……”
  
  低沉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动听,东夷山君大概是醉得厉害了,迷糊地忆起前尘往事,闻人隽觉得那语气莫名哀伤,又肉麻得不符合他的气质,当下也不敢再多听,只埋头倒酒,卖力地一杯接一杯,祈盼这只猛虎更醉一些,最好醉得不省人事,再不能咆哮吓她。
  
  却倒着倒着,一只手忽然盖住了酒杯,闻人隽抬头,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夜深了,睡吧。”
  
  随着这一声落下,烛火熄灭,闻人隽被揽腰卷起,抛到了床上,一系列动作快如一阵风,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人已落到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大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乱糟糟的胡子扎得她生疼,雄浑的男子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着,闻人隽几乎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就要尖叫。
  
  “不,不要,大王求求你……”
  
  东夷山君皱眉在她腰间拧了把,“别动,赶紧睡,别吵我。”
  
  末了,粗声粗气地说了句:“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烧火棍似的,谁瞧得上你?”
  
  说完伸手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大手按住那腰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似乎只是抱了个软一些的枕头。
  
  闻人隽僵了片刻,心思正要回转过来时,那只大手却忽又在她腰间摩挲起来,她正要尖叫,大手已经一把扯下她腰间那块宫学玉牌,扬臂嫌恶地丢到了桌上。
  
  “破玩意儿,硌得人疼。”
  
  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怨气,闻人隽的尖叫生生卡在喉咙里,被这么一弄,她怎么敢再睡,好不容易等到身后人呼吸渐渐平缓时,她才开始小心挣扎起来,借着黑暗的掩护做着各种细微动作,只盼远离猛虎,却是脖颈后忽然被胡子一扎,传来低沉的一声——
  
  “再瞎动把你扔出去喂狼。”
  
  她立时僵住,冷汗涔涔。
  
  古人云,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喂狼和与虎共眠中,闻人隽果断选择了后者。
  
  闭上眼睛,阿弥托福,阿弥陀佛,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连声自我安慰着,闻人隽努力将注意力转移,不再想着那搁在腰间的手,扎在脖颈间的胡子,以及抵着后背的精壮胸膛,她缓缓呼吸着,将脑袋一点点放空,想象自己置身于虚无旷野中,闭眸在心中默念着:“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夜还那样长,天,却终究是会亮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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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来鹤

为寻找一本神秘茶经,辛鹤离开琅岐岛,女扮男装进入竹岫书院,却莫名被分到了书院最特殊的“差生聚集地”——惊蛰楼,结识了落难在此的书院风云人物骆青遥,以及一群有趣的小伙伴。

几个少年少女围绕那本神秘的茶经,踏上了江湖历险之路,解开层层谜团,热血与情义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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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且慢

魏小花十八岁那年,失踪多年的老爹回来了,还摇身变成了大周国的开国皇帝。
魏小花改名魏潇华,得封晋安公主。
晋安公主媚骨天成,撩起人来娇艳动人。
然而对着这样的她,定国公段峰却只会瘫着一张英俊的脸说:“公主且慢,公主自重。”
魏小花:“……”
我怕不是看上了一个睁眼瞎!:)
【女主美艳霸气撩汉高手,男主闷骚面瘫钢铁直男,甜宠虐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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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然段二哥是想抱我回去吗?那可不行,太亲密了,还是背适合些。”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魏小花单脚蹦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蹲下来一点,你这样我上不去。”
  
  段峰:“……”
  
  “你快点呀,我脚疼!……哎,你不会反悔了吧?”
  
  看着扶着他的肩膀叫个不停的少女,段峰有点儿头疼,然而到底理亏,只好身子半弯,任由她蹦上了自己的背,同时双手握成拳,用手腕勾住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架在背后,却没有怎么触碰到她。
  
  魏小花有些意外,心想这人倒真是个君子,又见他身子僵硬,显然不大自在,忍不住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看见两只发红的耳朵。魏小花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心中那股莫名的郁气顿时就散了个干净。
  
  还以为这人真是铁做的呢,原来也不是嘛。
  
  “段二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呀?”魏小花声音无辜地说着,放松自己原本离他远远的身体,侧身靠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段峰没吭声,只是脚下微顿,而后猛然加快了步子。
  
  魏小花本来没想逗他,但发现这人的反应实在有趣,便忍不住媚眼微挑,再次凑到他耳边低笑了一声:“段二哥,你走那么快累不累啊?”
  
  陌生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后,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叫段峰下意识一个激灵,身子越发紧绷了几分。他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只是依然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冷淡得很:“还好。”
  
  “好像又出汗了……段二哥,你很热吗?还是我太沉,累着你了?”
  
  背后柔软的身躯恶作剧似的越靠越近,段峰眼皮微跳,双手假意一松的同时淡淡地“嗯”了一声:“有点,所以姑娘别乱动,当心摔下来。”
  
  猝不及防的魏小花:“……”
  
  她刚刚是听错了吧?是吧?
  
  他说的是……
  
  他居然真的嫌她沉?!
  
  段峰看不见她的反应,却能察觉到她那一瞬的僵硬,还有后来那冗长的沉默。
  
  这是害怕了?
  
  虽然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么不经吓的人,但青年并没有多想,只心下暗松,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回了房。
  
  “这药能化瘀,一日抹三次即可。”留下一个青色的小玉瓶后,他冲她点了一下头,大步离开了。
  
  回过神来的魏小花想叫他没叫住,只能瞪着那窄口小玉瓶,手指用力戳了戳它胖胖的瓶身:“我很沉吗?我哪里沉了!分明是你比较沉,看你这肚子胖的!”
  
  从头到尾都很无辜的小玉瓶:“……”
  
  ***
  
  魏小花的脚没事,活动了几下就不疼了,她收起那小玉瓶,平复了一下受到刺激的心情,这便喊母亲、奶奶和弟弟起床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苏氏和魏大宝已经彻底接受现实,唯独做了一晚上噩梦的魏婆子,还是吵着要回碧水村,怎么都不肯继续前行。
  
  魏广愁得直揪胡子,魏小花却是淡定得很,以“回去了更危险”为由,和母亲苏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唬得老太太一愣一愣的,到底是白着脸不吭声了。
  
  魏广大松了一口气,给两人竖了一个笔直笔直的大拇指:“还是嫂子和小花有本事!”
  
  “这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了解娘的性子,对症下药罢了。”苏氏笑了起来,眼神温和从容。
  
  魏小花也点了一下头:“叔派个人给奶说说京城里的新鲜事吧,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省得她每天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魏广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昨日一番叙旧,魏小花和他熟了很多,见此也不客气,又道:“叔也给我和大宝找个人,教教我们京城里的规矩吧,我怕我们什么都不懂,到时候去了闹笑话。”
  
  魏广是个大老粗,一心只想着赶路,哪能细腻地想到这些,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忙点点头说:“我这就让人安排去!还有啥需要的,小花你尽管跟叔说,叔都给你弄来!”
  
  魏小花一听,笑了起来:“那叔再帮我买些书来吧,最好是京城里流行的那种话本子,这一路上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我想拿来打发时间。”
  
  “行!没问题!不过你识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嫂子是识字的!那行,一会儿到前面的镇上叔就让人给你买去!”
  
  “谢谢叔,改明儿我给您做咱们家乡才有的玉米糕吃。”
  
  “哈哈哈这敢情好!”
  
  说话间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出发了,段峰也骑着马牵着老毛驴跟了上来。
  
  魏小花不大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带着那头老毛驴一起上路,有心想问,他已经目不斜视地绕过她去前面找魏广了。
  
  从来没被人当成洪水猛兽过的魏小花:“……”
  
  心情复杂,同时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她眯眼轻哼一声,扭头上了马车,然后懒洋洋地往窗边一趴,目光肆意而直接地打量起了青年的背影。
  
  “姐,你看啥呢看得这么认真?”
  
  “嗯?”魏小花美目一斜,声音微扬,“美景。”
  
  魏大宝凑过来看了两眼,纳闷:“这路两边都是树林子,哪儿有美景?”
  
  “我眼中的就是美景。”个高腿长的青年,腰杆直挺坐在马背上的英武模样,可不就是美景么。
  
  魏大宝没听明白,只有后背都快被她盯烧起来了的段峰额角微微一跳,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魏小花愉悦地哼笑了一声。
  
  “姐,昨儿就是那位大哥救了你吧?刚才出发的时候我看到娘跟他道谢了!”却是魏大宝突然瞥见段峰的身影,满脸敬仰地说,“他也太厉害了!隔那么老远都能把那破箭拦下来!”
  
  “人家可是段家军的现任主帅,自然厉害。”
  
  魏大宝还不知道段峰的身份,一听这话,惊呆了,好半天才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嗷嗷直叫道:“姐你说啥?段家军?是那个段家军不?传说中那个打谁谁哭的——”
  
  “是啊。”魏小花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心情越发愉快了几分。
  
  “偶像啊!我要是能像他那么厉害就好了!”魏大宝两眼冒星光,忍不住挤到姐姐旁边,跟着欣赏起了青年在马上的英姿。
  
  感觉后背要被人盯出窟窿了的段峰:“……”

盛世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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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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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是亲王,母是王妃
大伯是皇帝,舅舅是国公
他们都很疼爱她
阿元一直觉得自己穿了一个人生大赢家
一路无忧无虑(称王称霸)地长到十五岁
赐婚的旨意叫阿元傻眼了

阿元(木然脸):我确实想嫁到你们家,可是为毛娶我的不是你弟?
湛某人(微笑拖走):别做梦了,洗洗睡吧

这是王府贵女PK各路好汉的故事(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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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在怀里扑腾,肃王又不是个死人,没有想到这王弟竟然这么黏糊,肃王脸色一青,一脚将哭得一脸眼泪的宋王踹到了一旁,这才皱眉说道,“你也是宗室,不要叫人看笑话。”
  
  “谨遵王兄教诲。”宋王用真诚的,依赖的目光看着肃王,一脸以王兄马首是瞻的模样。
  
  肃王浑身都叫宋王看得发麻,沉默了片刻,便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夫妻间的破事儿,少在本王这样支吾,回去自己理清吧。”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那一脸泪水的宋王,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模样,却还是慢慢地说道,“圣人好容易叫你担事,你放明白些,”见宋王连连点头,他便低头去安抚自家正哼哼唧唧地拱在他怀里撒娇的宝贝女儿,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之后神色一冷,说道,“宗室之中,可不是只有你!”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便叫宋王打了一个寒战。
  
  这便是警告了。
  
  再叫圣人不耐烦,明儿他就还是只能做个闲王,在家吃自己了。
  
  深深地给提点了自己的肃王施了一礼,宋王见这王兄只知道搂着个婴孩儿轻声地哄着,半分都没有在朝堂上威风八面的模样,一脸的温情。而那小小的婴孩也是很亲近地扑在那俊美的男子的怀里,这堂中的气氛又宁静又安逸,不知为何,竟是有些羡慕,顿足了片刻,便拎着那还在挣扎不休的宋王妃走了。
  
  眼见宋王走了,肃王这才抬头嗤笑了一声,摸了摸阿元的头含笑说道,“我的大妞儿,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阿元被“大妞儿”这么个挫名儿震的找不着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如果现在就能说话,她真的想要问问,作为一个未来起码是个郡主的王府贵女,给她一个优雅点儿,叫人羡慕的名字,能死么?
  
  大妞儿?大妞儿!
  
  肃王可不知道这么个小女娃的心里正在翻腾这些,反而觉得这名字不赖,不都说贱名好养活么,此时便侧头,示意那堂中的丫头婆子都下去,自己便慢悠悠地往侧室而去,一进屋,便见肃王妃正用帕子抹眼泪,一脸关切地看着床上闭目不醒的少年,一叠声地追问那手已经把在了凤卿手上许久的太医道,“大人,我家阿卿……”
  
  太医嘴角微微一抽。作为一个有医德的人,他真的想说真没从这位爷的身上诊出病来。不过在太医院厮混了这么多年,从前的底线早就在一次次给各家王府与宫里的问诊中被破得一干二净了,此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露出了柔弱的表情的凤卿,捋着长长的胡子颔首道,“大公子身上虚弱,受不得惊吓,因此晕厥了过去。下官之后开个条理的方子,大公子服下之后,便会康复了。”
  
  人参燕窝什么的,谁吃谁都会很健康。
  
  肃王抱着闺女憋着笑站在门口,看着肃王妃一脸认真地点着头,将太医的话全都记下,便用阿元勉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骗。”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看向肃王妃愈发地柔和,抱着阿元轻声道,“不过,你母妃没有长进,才会叫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并没有辜负她,对不对?”没有让那些污糟事儿,叫他心里的这个人变成如同方才的宋王妃的模样。
  
  毕竟,当年他与肃王妃也算是自己定情,突破了肃王妃出身的英国公府数道屏障,才抱得美人归的。
  
  阿元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娘,似乎真的有点儿傻。
  
  那正在忽悠肃王妃的太医正说的眉开眼笑之际,便见肃王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立在门口,连他怀里的婴孩儿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鄙视,心里一抽,想到肃王在朝中不是善主,急忙起身告辞,留下了补身的方子便头也不敢回地走了。
  
  “你还不过来。”见着了屋里无人,肃王妃便随意了许多,只对着肃王嗔了一句,便扑到了凤卿的身上含恨说道,“早知道,就应该把她打出去!”
  
  “你也该醒了。”肃王见肃王妃这样担心凤卿,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之后,便对着默默张开了眼睛的凤卿温声道,“你给你母妃挡了一个大麻烦,这样很好。”见那床上的少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孺慕羞涩的笑容,他心里微微一叹,便上前用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低声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只是想保护母亲。”凤卿见肃王妃在一旁张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弯起来轻轻地笑着说道,“叫母亲受到惊吓,是阿卿的不对。”
  
  “方才,是假的么?”肃王妃呆呆地问道,一张俏丽的脸上都呆滞了起来。
  
  “别说这个了。”肃王低声咳了一声,将阿元放在床上,见凤卿伸手便将妹妹抱在了怀里,一对儿兄妹头碰头一起笑起来,便觉得十分温馨,然而见肃王妃脸上发红,显然是羞了,急忙俯身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笑道,“叫他们兄妹自己玩儿吧,咱们先回去。”见肃王妃嘟着嘴一脸的不情不愿,他便含笑哄她说道,“一会儿那三个小子就回来,家里还不闹翻天?与我休息会儿,再来收拾他们吧。”
  
  “二弟要回来么?”凤卿正逗得阿元“咯咯”直笑,此时便抬头好奇地问道。
  
  “是要回来一回,”肃王顿了顿,这才说道,“我想着叫你二弟与你表妹订个亲,因此叫他回来。”
  
  肃王口中的表妹,便是肃王妃出身的英国公府中的英国公嫡女。
  
  这位英国公乃是肃王妃隔房的堂兄,性情机敏,是圣人的伴读,如今备受帝宠。虽是隔房的堂兄,然而英国公与肃王妃从小一同长大,感情颇深,更何况英国公嫡女的身份也十分尊贵,配得起王府世子的身份,因此肃王早就为儿子相中了这个媳妇。英国公却是想到这对儿表兄妹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给自己的妹妹做儿媳妇,便十分放心,如今便也允了,只等宫中赐婚。
  
  “这是二弟的喜事。”凤卿微微一怔,便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肃王一直在关切他的表情,见他是在真心为弟弟高兴,也觉得自己行事太过,沉默了片刻,还是轻叹一声,侧坐在凤卿的身边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发,见这少年顶着一头的乱发惊讶地看着自己,便露出了怜惜的表情,温声道,“你是我的长子,我如何会不为你着想?你别担心,宫里,”他沉默了一下,方才说道,“你皇祖母虽执拗些,不过你皇伯父向来喜欢你,因此我已经请旨,请圣人给你封王,日后你的媳妇,也会叫圣人亲自挑选,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父王,我没有……”凤卿低声说道。
  
  “你是我的儿子,记得这个。父王总不会丢下你不管。”肃王一边说,一边见阿元不知有意无意地便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凤卿的手里,心中一动,便含笑说道,“你瞧瞧,连你妹妹都喜欢与你亲近。”
  
  凤卿到底不过是个少年,此时将手微微收紧,握着阿元软乎乎的小手,嘴角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别担心没用的。”肃王见凤卿心里的坎儿过去,这才起身笑道,“你是大哥,以后,还要给弟弟妹妹们做靠山。”
  
  “绝对不忘的。”凤卿抱着自己的妹妹不撒手,然而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苦恼地说道,“父王,为什么弟弟们儿子觉得好烦,妹妹却叫我喜欢的不行呢?”一边说,一边用狡黠的目光向着脸上抽搐了一下的肃王看去,脸上现出了少年的活泼。
  
  肃王被噎得不轻,见肃王妃歪在一旁笑得钗都歪了,完全没有形象,也没有眼见夫君无法应答而想要伸出援手的意思,忍了忍,决定回去再收拾这媳妇,只咬着牙说道,“大概是,你的弟弟们,”他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话一般说道,“真的很烦。”
  
  “表妹性情温柔,二弟有福。”肃王纠结的不行的时候,便见对面的儿子微微一笑,仿似清风扑面而来的清爽,俊秀的少年只用清明的眼睛看着一怔的肃王,偏头说道,“世子位这样早便封下来,其实我很欢喜。”若是再长大些,叫有心人挑唆他们兄弟相争,只怕兄弟之间便要生出嫌隙了。
  
  肃王眼角一动,正要说话,便听得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门口吱呀一声,便有一个不过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儿,探头进来,对着肃王龇牙一笑,脸上却带着心虚的表情。
  
  肃王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眼睛打量了这孩子一眼,突然问道,“说说,又闯什么祸了?!”
  
  这么个“又”字,当真是充满了未经的含义。于是本来有些犯困的阿元,在听到自家大哥忍不住低声笑起来的时候,陡然精神了起来!
  
  这眼瞅着,外头她那好三哥,是要被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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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为凰

  陆明舒从来不信命。
  父亲再娶家破人亡的时候不信,被丢去山谷自生自灭的时候还是不信。
  没有资源难以修炼的时候不信,面对千夫所指的时候更是不信。
  一点点从尘埃里爬起,一朝凌云,天下侧目!
  公道既不会来,我亲自去取。
  命运若不眷顾,我活出一条生路。
  天命何妨,我自成凰!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机关算尽,为你与天下人为敌,你都不会感动一下吗?”
  “是啊,我这么无情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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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万福

嘉芙殉葬的时候,正是深秋。她记得清楚,金碧宫里的满园芙蓉开的极好,远远望去,犹如浮在半空的一团霓霞。

  那个午后的情景,她也记得很清楚。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皇帝的面了,宫人说,皇后衣不解带,一直在皇帝身边侍病。

  她入内,看到章皇后眼皮浮肿,神色憔悴,离开前对她说,皇上召她,让她好生服侍。

  皇后和颜悦色,一如她平常的样子。

  重重叠叠的明黄帐幔间,漂浮着一股香料和药混合在一起的苦恶气味。殿牖紧闭,深殿里的光线昏暗而沉重,仿佛一团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嘉芙望着龙床上那个名叫萧胤棠的男子,跪在那里,已经跪了半柱香的时辰了。

  短短不过十年间,大魏的皇权便更替了四次,年号从天禧、承宁、永熙易替成先帝世宗朝的昭平,中间还起过战事,不可谓不频繁,但从先帝朝开始,大魏彻底结束内部动荡,国力日益强盛,民生亦得安定。萧胤棠从父亲世宗手中接掌皇权后,塞北边陲再起风云,新帝雄心勃勃,登基次年,不顾群臣的苦谏和阻拦,倾举国之兵,御驾亲征突厥。是役虽艰难而胜,但他却不慎受伤,归朝后伤情恶化,御医束手无策,现在已经开始有不好的消息在暗中流传了。

  萧胤棠一直昏睡着,突然,他的双手抬了起来,在空中乱舞,仿佛正在奋力抵挡着什么。

  他的双目依旧闭着,但眉头却紧紧地团在了一起,神色痛苦而惊恐,额前不断有冷汗冒出,看起来正在经受着什么可怕梦魇折磨似的。

  嘉芙急忙爬起来,靠过去,捉住了他冰冷汗湿的手。

  “皇上,醒醒——”

  下一刻,她被皇帝重重地一把推开,人跌坐到了地上,不顾疼痛,爬起来再靠近,却听他发出了几声含含糊糊的梦呓。

  “右安!右安!这就是你加给我的报应吗?放过我吧!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父皇!全都是他造的孽——”

  萧胤棠的喉咙下咯咯作响,似有一双看不见手的正在掐着他,呼吸困难。

  嘉芙心口突突一阵乱跳。梦魇里的萧胤棠继续呓语着,却变了腔调。

  “朕是皇帝!朕是大魏的皇帝!裴右安,朕不怕你!你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你就算变成了鬼,又能奈朕如何!”

  他咬牙切齿,面庞扭曲,乱舞的手恰好抓住了嘉芙的一只手腕,立刻收紧五指,齿关间格格作响,顷刻间,梦中全身最后的力气似都凝聚到了这五指之中。

  嘉芙感到腕骨犹如要被捏碎了,强忍着剧痛,又叫了他一声。

  萧胤棠终于苏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涔涔,双目定定地注视了身畔的嘉芙。

  嘉芙脸色微微苍白,和他对望了片刻,朝他露出一丝笑容:“皇上,是妾身……”

  萧胤棠松开了她的手腕,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嘉芙为他拭着额前冷汗。

  他脸色苍白,闭目了片刻,用微弱的声音问了句:“阿芙,方才你可听到朕在梦中说了什么?”

  嘉芙执帕的手轻轻一顿。

  裴右安,卫国公府长子,自小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但天资超群,读书过目不忘,十四岁就中进士,当时的天禧帝对他十分喜爱,破格命他入弘文阁待诏,有“白衣公卿,少年宰相”之美名,先帝世宗对他亦十分器重。三年前,他死于安西节度使任上,终身未娶,时年不到三十。

  据说,死前那夜,在素叶城中,他旧病复发,呕血溢盂,秉烛见前来探视的左右下属,人皆涕泪,他却面不改色,依旧谈笑自如,称自己自小与药石为伍,曾被断言活不过十岁,苟延至今,已是问天多借了二十载,死并无憾。

  裴病殒于塞外孤城的噩耗传至京城,据说先帝世宗悲恸过度,当时竟晕厥了过去。

  他死后并未归葬裴家祖陵,而是遵他自己的遗愿,就地葬在了素叶城外,军民哀哭震天,半月不愿散退,世宗破格追封他为安西王,身后之事,极尽荣哀。

  论起关系,裴右安和嘉芙也是表兄妹,但两人之间,除了多年前的那次意外交集,一向并无往来。

  “妾并未听到。”

  她应道,继续替他拭汗。

  萧胤棠慢慢吁出一口气,再闭目片刻,神色渐宁,轻轻握住了嘉芙的手,说,阿芙,朕爱你如命。自见你第一面起,便将你放在了心尖上,这些年,除了没能给你一个份位,自问宠爱已到极致。朕要去了,一概后事安排停当,你的母家,朕也有所安排。朕唯一舍不得的,便是你……

  等朕去了,你可愿随朕同去?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她。

  他脸色灰白,眉心泛出的青气,这张原本英俊的面容,蒙了层淡淡的濒死的气息。

  嘉芙半跪半坐,望着皇帝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怎的,你不愿再陪朕了?

  他问,似笑非笑。

  禀陛下,妾愿意。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改朝龙榻的方向叩首,以额触地,长跪不起。

  靠朕近些。他再次向她伸出手,用最后的气力,紧紧地抱住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叹息里,是无尽的遗恨和不甘。

  “朕怕地宫寂寞,去了后,再无人能如你解语,令朕忘忧。朕更怕朕去了,留你独活于世,从此你孤苦无依。不如你就此随朕同去,如此,朕才能放心。”

  “阿芙,莫怪朕。若有来生,朕必许你一个皇后之位……”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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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光二年秋,登基不到两年的大魏皇帝萧胤棠英年驾崩,谥号敦宗。

  笃亲睦族曰敦。树德纯固曰敦。

  正如这谥号所彰显的帝王美德,萧胤棠在临终前,留下了一道人人称颂的遗旨。

  他说,以人为殉,朕不忍,故朕去后,嫔妃一概免殉葬,令颐养天年。

  前朝起就有了皇帝死,无所出的后宫女子殉葬的宫规,少则几人,多则上百,大魏沿袭旧制。萧胤棠年不过三十许,突然死去,于后宫那些女子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终日以泪洗面,只等到时悬梁自尽,殉葬地宫,却没有想到,皇帝竟赦了她们的死。虽说等着的命运依旧是冷宫白头,但比起现在被迫追随他而死,能够活着,依旧是件幸事。人人感恩戴德,灵前哭的也格外真诚。

  但这一切,和嘉芙已经无关了。

  她本已无悲无喜,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

  这一辈子,她就如无根飘萍,委身萧胤棠后,无名无分,见不得光,有今天这样的结局,本不在意料之外。

  但她等到的,不是该有的三尺白绫。

  刚晋位的章太后下令,将她钉入那口特意为她而备的名贵金丝楠木棺里,以此种方式,为先帝殉葬于地宫。

  先帝命我好生照顾你甄家之人。你放心随先帝去吧,我必不负先帝所托。

  章太后不复往日的大度,双目盯着她,用不加掩饰的充满了恨意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对她说道。

  厚重棺盖压了上来,眼前的最后一道光明被挤压了出去。

  嘉芙最后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她被永远地封闭在了这片地宫下的狭仄空间里,再也无法出去了。

  没有挣扎,没有呼叫。因知道,无论是挣扎,还是呼叫,一切都是徒劳。

  这就是她的归宿,命中注定。

  生不由她,嫁不由她,死亦不由她。

  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因为无法呼吸而疼痛,在将死不死的漫长的痛苦折磨中,她的指甲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抓抠起能够触摸到的棺体,在金坚的木板上,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也恐惧死亡,以及伴随死亡而来的身在人间时所不能想象的那种来自地下黑暗的无边压迫。

  她知道了,其实她是想活下去的,继续活下去,再难,也想活下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辈子,她走到了尽头。她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从前要是没有嫁给二表哥,后来要是没有遇到萧胤棠,她这一生,又将该是如何模样?

  她开始哭泣,泪水涌流,但哭泣只会消耗更多的空气,让她变得更加痛苦。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觉,在光影的尽头,恍恍惚惚里,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男子,穿破了地宫的无尽黑暗,朝她微笑着走来。

  她认了出来,他是她的父亲。

  许多年前,在她还只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出海,她送他到了港口,临踏上甲板前,父亲向她许诺,这趟出海,他一定要给她带回一串紫鲛珠做的项链。

  紫鲛珠产在遥远的海外异域,不但夜明发光,传说还能给人带来吉运,海上行走的人,要是能遇到,就是幸运。

  “戴上了它,爹的阿芙一辈子就会顺顺遂遂,无病无灾。”

  父亲当时的音容笑貌,此刻依旧历历在目。

  但那次出海之后,他却再也没有回来了。

  “阿芙,爹回来了,给你带来了项链,你喜欢吗?”

  父亲望着她的目光里,含着无尽的慈爱。

  “爹——”

  嘉芙笑着流泪,朝他伸出手,叫着父亲,这个世界上曾最疼爱她的男人。

  最后一口珍贵的空气从她的肺腑里逸出,指甲已然破碎流血的双手,无力地从空中慢慢垂下,搭在了柔软温暖的胸脯之上。

  她的唇边,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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